父亲是一个很老实的农村人，他对身边每个人都很厚道。
对自己的亲人更是如此。
十年前，姑姑一家走投无路，父亲二话不说就把全部家产给了他们。
按理说：“好人应该有好报。”
但事实却并非如此。
十年过去，姑姑一家不仅没有还我们家一分钱，反倒还恩将仇报。
父亲得肺病那年，我和父亲暂住在姑姑家，受到了他们全家人的嫌弃和冷眼。
他们一家人的恶语相向，成为了我一辈子的痛苦……
01
父亲名叫陈忠厚，人如其名，是一个很老实的乡下人。
虽说老实是一个很好的性格，但过度老实却是错误的。
父亲无疑就是太老实了，有时遇到了不公的事情，明明自己占理，他也因为自己的老实给别人让步。
曾有一次，村长儿子把我们家的庄稼地给占了。
遇到这样的事情去找一个公道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，但父亲却说：“村长为大家做了这么多贡献，给他们家让一点地没关系的。”
父亲可以接受，但我不能，我无法忍受自己被人欺负。
我当即就拎着镐把来到村长儿子家，对着大门就是狠狠一砸。
村长儿子气冲冲地走出来，刚要开口大骂，一看是我，气势立马蔫了下去。
“火燕妹子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“你别装，我来找你说，你占我家地的事。”
“火燕啊，你让你爹来跟我说就好了嘛，怎么还亲自来？”
“我爹？我爹来的话，还不是被你们欺负？”一听到他这么说，我火气越来越大，提着镐把大声说道。
“得得得，我错了，明天就把地还给你们家。”村长儿子挠了挠耳朵说道。
“嗯。”
我拎着镐把转身就走，村长儿子看着我背影说：“陈火燕，你到底是不是你爹亲生的，怎么脾气这么火爆？”
“你不管。”
回到自己家，我对父亲说：“地要回来了。”
我本以为父亲会开心，但没想到他低下了头说：“你这不是得罪他们了吗？这可怎么办啊？”
02
父亲做的老实事不止这一件，在村里面对外人的时候我还能帮衬着他。
但面对亲人时，即便我的脾气再火爆，也无能为力。
大概是15年秋天换季的时候，父亲的肺病犯了。
“爹，去县里看看吧。”我不知劝了父亲多少次。
父亲说：“不用去，没什么大事。”
父亲虽然人老实，但脾气却犟的很，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。
我因为这个跟他吵过很多次架，结果就是他的肺病被气的越来越严重。
所以我现在也不敢招惹他，只好轻声细语地说：“好，听你的，先不去看，但是再严重了一定要听我的。”
父亲摇了摇头说：“严重了也不去看，吃点梨就好了。”
时间一转半个月过去，父亲的肺病越拖越严重。
“咳咳咳…”
大清早我就听到父亲的咳嗽声，走到院子一看，发现地上还有一滩血迹。
“爹！你咳血了！”
母亲听到我的呼声，也急匆匆地跑了出来。
“爹，立马换衣服，跟我去城里看病。”
父亲下意识点了点头，再倔的人在生死面前都会感到害怕。
“刚好姑姑在上海，她们那边的医疗水平很高，咱们去彻底治好再回来。”
但父亲一听到我这话，倔脾气又上来了，他连忙摇头说：“不行，不能去你姑姑那里，我不想麻烦她们。”
“啧，怎么就麻烦了，她们是您亲人，而且得到过我们的帮助，现在她们帮助您一下是应该的。”我被父亲弄的有些生气。
父亲坚持不去，我只好服软道：“那我们提前知会姑姑一声，让她做好准备，这样也不算麻烦她们了。”
“如果您不同意，那我就直接跑过去。”我威胁道。
03
父亲叹了一口气说：“好吧，那你先打电话。”
我走回自己房间，拨通了姑姑的电话。
还好我是背着父亲打的，否则让他听到姑姑嫌弃的声音，那他说什么都肯定不会去上海的。
“嘟嘟嘟……”
电话响了很久，姑姑都没有接电话。
以前听说过这么一句话：穷在闹市无人问。
更何况我们家还穷在山村，姑姑不接我的电话我也情有可原。
刚开始我还能保持一个平常心，继续拨通姑姑的电话。
但一连打了几个她都没有接，我的火气也随之上来。
我给她发送了一条信息：“姑，我爹病了，如果您不接电话，我们就直接去您家了。”
短信刚发出没几秒钟，我的手机响起。
“喂。”
“喂，火燕，我是姑姑，刚刚在忙，拿起手机看到你的电话。”
我在心中冷笑一下，她忙的还真是巧。
不过我很快就恢复平静，毕竟我是要去麻烦人家的。
我轻声说：“姑姑没关系，刚刚短信跟您说了一下，我父亲的肺病犯了，得去大城市看看。”
姑姑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，才开口说：“那个，我们家有点不方便，你哥哥和嫂子最近在准备要孩子。”
“姑！我爹都快不行了。”我终于忍无可忍道。
姑姑再一次沉默，我被她的反应弄的一肚子火，我说：“以前你走投无路，哥哥连学费都差点交不起，是谁砸锅卖铁帮助你们的？十年过去了，也没有叫你们还钱，现在我爹生病了，去你家暂住都不行吗？”
“不让住也可以，你把钱还了，这十年的钱按银行利息来还，我明天就要，不给的话，我就告你们全家。”
“火燕，火燕，你别着急，你让我想想。”
姑姑一听我的威胁立马慌了，哥哥正处在事业上升的关键时期，他们家的一分钱都至关重要。
“同不同意？不同意我挂了。”我说着就要撂掉电话。
“行行行，你们来！”姑姑终于妥协。
走出房间，我挤出来一个笑容对父亲说：“爹，姑姑说很想我们，欢迎我们去上海。”
父亲听到这话，脸上也流出了笑容，他说：“那就好，我还害怕会麻烦他们。”
“怎么会呢？大家都是亲人。”
04
在我善意的谎言之下，我们一家人踏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。
我本意是想坐飞机，但父亲是个老古董，他不愿意花费那个冤枉钱。
我好说歹说他也不听，反倒还威胁我：“坐飞机的话我就不去了。”
我只好听从他的话。
三天两夜的火车路程，再加上父亲非要给姑姑带家里腌制的鸭蛋和咸菜，导致我们全家人臭烘烘的。
路边的农民工都跟我们保持距离，更别说住在上海娇生惯养的姑姑一家人了。
姑姑和哥哥来接我们，刚到他们的车旁边，姑姑就捂住自己口鼻，扇了扇风说：“什么味道啊？这么难闻。”
哥哥脸上也流露出厌恶的表情，但他没有表现出来。
父亲还没有听出姑姑的嘲讽，开口说：“可能是给你们带的鸭蛋，想着你好久没吃了，带给你吃。”
虽然我知道父亲的好心可能会惹得姑姑不悦，但我觉得她应该会表面上演一下。
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，姑姑连演都不愿意演，直接开口说：“你把那个扔了吧，城里人谁还吃这种东西？又臭又脏。”
姑姑的下马威让我们一家人都下不来台，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，我和父母只好尴尬着坐进车里。
车里面，姑姑的嘴依旧没有停下来，她当着我们的面对哥哥说：“俊杰，你明天是不是还要接客户？记得把车洗了。”
“对了，你们明天只能自己打车去医院了。”
姑姑突然转过头来对我们说道，我刚想发作，但父亲先开口打断了我。
“不用麻烦，我们打车去就行了。”
“行，你们准备住多久？”
父亲还想说话，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。
我说：“怎么也得到我爹的病好的差不多吧。”
我透过后视镜，捕捉到姑姑正紧皱的眉头。
姑姑这次没有开口，但她的表情告诉了我答案。
05
来到姑姑家，我想着吃完晚饭跟她说只暂住两天，确定好医院我和母亲就搬过去照顾父亲。
但姑姑接下来的话让我来了火气，我选择故意恶心她。
“岚岚，你别出来，我等会把饭给你送进去。”姑姑对房间里喊道。
这时我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，我问道：“嫂子怎么了？”
姑姑说：“岚岚感冒了，别给你爹传染上了。”
作为成年人，姑姑的言外之意我立马明白，她暗指父亲会传染给嫂子。
我双眼微眯地看着她，姑姑也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，连忙说：“你别误会，快快快，招呼你爹过来吃饭。”
我见她服软也就没有再继续计较，但没想到她在饭桌上又开始作妖了。
“诶，俊杰，你明天要接客户，晚上早点休息吧。”
“火燕，你今天和你母亲挤一下，让你父亲睡沙发吧，家里房间不太够。”
“什么？”我反问道。
刚刚进门的时候，我浏览了一下姑姑家房屋的布局，除了他们居住的房间之外还有两间空房，让我们三人住下是轻轻松松的。
“不是有两间空房吗？”我说道。
“有一间房是留给孩子的，你爹住不太方便，万一肺病……”
“你真行。”我直接摔筷子。
父亲被我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，他连忙充当和事佬，开口说：“没事没事，我睡沙发就行了。”
“不行，你还是病人。”
“燕子没事，我能挺得住。”
我和父亲都这样说了，姑姑依旧丝毫没有让父亲睡房间的意思。
“行了行了，别争了，我给你们钱，你们出去开个房间吧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我们一家人很识趣地离开了她家。
上海之行很快结束，父亲的肺病没有大碍，但姑姑的嘲讽和嫌弃却如同一根针一样，深深扎进了我和父亲的心底。
肺病好治，但心病至今都还没有恢复。
本文人名皆为化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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